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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迪·伍德乐夫：一周前，菲律宾的一家法院判定了该国的一个最著名的“网络诽谤罪记者”有罪。新闻自由倡导人士很快表示，这次审判是不公平的，是菲律宾总统罗德里戈·杜特尔特对批判性媒体及其政治对手的一次大规模压制。下面由尼克·斯齐弗林为我们报道玛丽亚·莱莎的故事。
尼克·斯齐弗林：玛丽亚·莱莎是菲律宾裔美国记者，她曾是《时代》杂志的年度人物，也曾是CNN马尼拉分社的社长。她创办了独立的新闻网站拉普勒(Rappler)，对杜特尔特进行了大胆、公正的调查。2012年，拉普勒发表了一篇文章，将一名与杜特尔特相关的商人和一些非法毒品、人口贩运联系到了一起。从那以后，莱莎被指控多项罪名，她的律师称这些罪名是出于政治动机。所有这些指控加起来等同于100年监禁。玛丽亚·莱莎现在在马尼拉和我连线，玛丽亚·莱莎，菲律宾目前的新闻自由是什么状态？
玛丽亚·莱莎，CEO，拉普勒(Rappler)：彻底被扼杀了，不仅仅扼杀了新闻自由，最重要的是扼杀了过去四年来的民主。但是，当然，我们过去两个月里所看到的，最大的广播公司……想象一下，如果CBS或者CNN被法令关闭，对吧？所以，这里最大的广播公司ABS-CBN关闭了。上一次发生这种情况是在70年代宣布戒严令的时候，ABS-CBN被关闭了14年。他们仍在努力抗争，一个多月后，我就被定了这样的罪名。这是我作为记者面临的8起刑事案件中的第一起。
尼克·斯齐弗林：我们不仅看到了对记者的攻击，我们还看到了对最高法院首席大法官的攻击、对杰出的立法机构的攻击。还有，当然，对这场禁毒战争的攻击，联合国称这是一场残忍的镇压，已经造成数万人死亡。这是菲律宾的部分趋势吗？
玛丽亚·莱莎：没错，有两大趋势。第一个是我们在2016年看到的，社交媒体武器化，所以攻击是呈指数级自下而上的，之后它又变成了自上而下的武器化的法律，用来攻击那些被察觉到的批评者们的“矛头”。而我不是一个批判性的记者，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并没有批判杜特尔特总统，我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对权力负责。
尼克·斯齐弗林：总统称他需要打击的罪犯有很多，同时这也是他对自己的辩护。总统的盟友还指出，现在有一家委员会正在调查一些针对记者的谋杀事件。
玛丽亚·莱莎：在成千上万……这是联合国估计的在缉毒战中的死亡人数，而目前只有一起案件被警方定罪，而且是免责的。第二点，就记者而言，我们看到了指数级的谎言，仅仅是我自己的案件。我无需走得更远了，我所做的只是做好我的工作，这个案子本应该被法庭剔除，因为所谓的被我们违反了的那条法律在那篇报道发表的时候甚至都还没有生效。用这种法律上的投机取巧，拿这件事把我告上法庭并给我定罪，这本身就很难令人信服。
尼克·斯齐弗林：政府称这篇文章是在法律生效之后编辑的，而网络犯罪法没有具体的法定时效，这就是你被判有罪的原因。
玛丽亚·莱莎：从本质上来说这两种说法都有问题，因为在2014年，拉普勒(Rappler)有人修正了一个印刷错误，他们修正了一个单词中的一个字母，这本身属于印刷错误，但是我和我的一个前同事可能要为此被判入狱6年，这是第一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诽谤的时效，宪法对此写得很清楚，时效为一年，我们的法律对此有明确的规定。但是，为了证明我们有罪，这条法律被篡改了，蒙特萨法院说现在的时效是12年。
尼克·斯齐弗林：亚洲的新闻自由问题比菲律宾要严重得多，你被定罪的那天，我和保护记者委员会的亚洲协调员史蒂文·巴特勒谈过，他当时是这么说的：
史蒂文·巴特勒，保护记者委员会：在柬埔寨、马来西亚、菲律宾、泰国，这种情况随处可见，而印度的情况从来就没有改善过，所以说这只是大的趋势下的一个小的部分，它迫使新闻自由与我们近年来所看到的情况相比进一步倒退了。
尼克·斯齐弗林：你认为导致这种倒退的原因是什么？
玛丽亚·莱莎：我认为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我们的信息生态系统已经从根本上改变了科技的力量。所以，2016年之后，我们指出社交媒体上那些廉价的水军正在直接改变所谓的“事实”，对吧？不仅仅菲律宾是这种情况，美国也是。这里发生的事情也正发生在别人身上。所以，当事实具有争议的时候，所有东西就都不是完整的。第二点原因，我们能够看到世界各地都有一个独裁者，他们正在利用信息生态系统、社交媒体的脆弱性，他们……我们原本以为它会是一种“被授权的”工具，而如今它已经转变成某种“暴君”的工具。
尼克·斯齐弗林：你提到了美国，在你被定罪的第二天，美国国务院发表了一份声明来谴责此案。你觉得美国做得还不够多吗？
玛丽亚·莱莎：我们希望能看到更多美国的理想的东西，世界其他地区也感受到了在新闻自由问题上的欠缺。话虽如此，但是无论美国或者其他任何国家怎么说，这始终都是菲律宾的问题，菲律宾人必须站出来争取自己的权利，否则我们就会失去它。
尼克·斯齐弗林：玛丽亚·莱莎，非常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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